第507章 归宿

        霍震圜在后花园呆了一会才回到大厅，发现何超英正和赵雅之相谈甚欢，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何朝英也注意到了霍震圜，但只是一眼就把视线转开了。

        虽然只是小型的酒会，气氛却很不错，到10点半的时候，酒会结束了，各人各自返回自己家中。

        卫雄几人自然也要返回山庄。

        回去的路上，跟来时一样，除了何朝琼和赵雅之，卫光宏和卫光宜两个小家伙也跟卫雄同坐一辆车。

        随着年纪的增长，卫光宏倒是沉稳了很多，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调皮。

        但小几岁的卫光宜依然小孩子心性。

        只是……

        看着突然变得沉默，跟来时的活泼完全不一样的卫光宜，卫雄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小脑袋。

        “怎么了，是不是今晚这样的场合你不喜欢？”

        卫光宜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晚上我玩得开心的，而且我知道爹地今晚带我去是为了我好。”

        闻言，赵雅之顿时笑了。

        自己儿子这么懂事她这个做妈的当然高兴。

        何况卫光宜并不是卫雄的亲生儿子，虽然这一年多来，卫雄对卫光宏和卫光宜一直视如己出。

        但她心里总有一些疙瘩。

        “知道你爹地疼你就好，所以你要好好读书，等长大了才能帮你爹地的忙。”

        卫光宜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

        停了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爹地，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一件事，好像挺严重的。”

        卫雄微微一笑：“什么事你说。”

        “今晚我在李爷爷家后面的花园玩时看到霍震圜叔叔和何朝英阿姨在那里谈事情，他们说…”

        卫雄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李嘉城家能看到什么严重的事，可等她听完卫光宜讲述的事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事还真的挺严重的。

        何朝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可不是小事情。说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心里其实很同情。

        何朝英在29岁嫁给香港殡仪业大亨萧明之子萧百成。

        并于四年后，也就是79年生下女儿。

        何朝英漂亮性感，萧百成风流倜傥，加上门当户对又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按理说两人应该幸福美满才是。

        但天不从人愿，两年后两人因感情不和离婚了。

        十一年的婚姻就这样走向终结，给何朝琼带来的打击可想而知，然而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与她感情深厚的弟弟何猷光突然车祸身亡。

        这让何超英整个人都崩溃了，之后何超英带着年仅两岁的女儿离开了香港，这一去就是七年。

        直到去年年初才回到香港。

        可怎么会突然怀上霍震圜的孩子？何朝琼并不知道何超英和霍震圜是哥伦比亚大学时的校友。

        还拍过拖，后来因为感情不和分手。

        而何超英之所以会在去年年初回到香港也是因为霍震圜。

        话说年前，也就是88年11月份，霍震圜有事到美国公干，意外的在纽约街头遇见了何超英。

        霍震圜到美国公干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他和何超英一点都不意外的旧情重燃了，准确的说是第二次见面就到酒店滚床单了。

        还真是老情人见面，分外火热。

        之后公干结束，霍震圜返回香港，何超英也在不久后带着已经9岁的女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香港。

        “宜仔，你真的听到何朝英阿姨说她怀孕了？”

        卫光宜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真的听到了，好像是霍震圜叔叔回答得不好，何超英阿姨还生气了。”

        何朝琼和卫雄对视了一眼。

        随后卫雄摸了摸卫光宜的头，又看了卫光宏一眼，说道：“这件事不可以跟外人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两个小家伙都用了点了点头，之后卫雄和何朝琼都没再说什么。毕竟还有孩子在，讨论这种事不好。

        回到山庄后，卫雄来到何朝琼的房间。

        只见何朝琼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个大姐这十几年过得听不容易的，没想到刚回香港就发生这样的事。”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

        卫雄轻抚着何朝琼的手臂：“当初你明知道我有其他女人，最后不也是下决心跟我在一起。”

        何朝琼没好气甩了个白眼：“瞧把你得意的，我是被你骗了。”

        卫雄得意的笑了笑：“你要是觉得是我骗你就骗你喽，反正儿子也生了，你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你还真是无赖。”

        何朝琼嘴角含笑的刮了卫雄一眼，随即面色一正：“说正经的，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卫雄耸了耸肩。

        “这件事无非三种处理方法，第一，把孩子打掉。不过依我看霍震圜应该不会同意这样做。”

        “第二，朝英给霍震圜做小。”

        “这样一来你们何家肯定得失点面子；第三，霍震圜离婚，转而娶朝英，不过我估计可能性比较小。”

        何朝琼默默的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这三个办法都很难啊，第一个就不用说了，朝英是信天主教的。”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打掉孩子的。”

        “第三个我也不太赞同，听说霍震圜和陈琪琪的感情一直不错，这样拆散一对夫妻太残酷了。”

        “尤其是对陈琪琪来说。”

        “但朝英从小就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管什么事，哪怕是自己错了，她也不会轻易低头认错。”

        “她会离婚与她的这种性格有直接关系。”

        “你说她性格这么骄傲的人会愿意给别人做小吗？再说了，爹地恐怕也不会愿意失这个面子。”

        卫雄挑了挑眉头：

        “其实这件事也未必是坏事，现在我们四家走得这么近，若是何家和霍家真能结成姻亲也是好事一件。”

        “你是说让我姐做小？”

        见卫雄点头，何朝琼立刻不答应了：“凭什么你们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现在可不是古代。”

        “是一夫一妻制。”

        “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这样幸运啊，就凭你这么花心，若不是我们姐妹迁就你，你哪能像现在这么幸福。”

        “是是是，我花心好色，荒-淫无度，我罪大恶极，这样行了吧。”

        卫雄一开口就把所有罪名全认了，这种事还是不要跟女人争的好：“但现在说的是朝英的事。”

        “你也不想想她今年都几岁了。”

        “之前又独自带着孩子在外流浪了那么多年，若是霍震圜能真心待她，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朝琼沉默了，因为卫雄说的有道理，虽然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她们这些后辈平时往来比较少，

        但毕竟血浓于色会，如果何朝英能有一个好归宿，她也替她高兴。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卫雄想了下说：“你可以明天先找朝英谈谈，问她是什么意思，如果她可以接受在说后面的。”

        “如果不能，那自然一切免谈。”

        何朝琼拿开卫雄放在她大腿上的手：“讨厌啦，医生说至少要两个月才行，你回自己房间去吧。”

        “好吧，我去看下宝宝。”

        卫雄在何朝琼唇上亲了下，然后起身朝婴儿房走去。

        ………

        第二天下午，何朝琼约了何朝英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她先到，何朝英稍微晚了几分钟才到。

        “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喝咖啡。”

        何朝英面带微笑的在何朝琼对面坐下：“仔细算算，我们差不多有七八年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吧。”

        何朝琼微微一笑。

        “嗯，从你离开香港就没有了，我帮你点了一杯拿铁，口味应该没变吧。”

        何朝英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口味，可惜很多事情早就跟以前不同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是你太敏感了。”

        闻言，何朝英不禁笑了：“也是，以前那个性格坚强独立的何朝琼不也能接受跟别人共侍一夫了。”

        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何朝琼说不得会认为是在讽刺她。

        但她知道何朝英就是这样子，性格高傲，心直口快，而且她们俩以前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说世界每天都在变啊。”

        见何朝英笑了笑没说什么，何朝琼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这次回来应该不打算再离开了吧。”

        “或许吧，谁知道。”

        何朝英嘴角露出一丝带着莫名意味的笑意，里面有苦涩、无奈，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期待。

        说实话，何朝英很漂亮。

        至少何朝琼是这样觉得的。年轻的时候何朝英的美丽就是香港有名的，再加上出身豪门世家。

        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

        最后风流倜傥的萧百成抱得美人归。如今虽已四十出头，但并不苍老，反而多了份成熟的韵味。

        何朝琼不知道的是，若按原来的历史走向，何朝琼将会在外流浪十四年。

        在这么长的孤独的摧残下，当回到香港时，那个曾经美艳无双的何朝英早已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中。

        是卫雄的崛起改变了历史。

        又是与霍震圜的意外重逢改变了何朝英的一生。当然，现在就说改变，或许还有点言之过早。

        这时服务员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待服务员放下咖啡离开，何朝英抬起头，微笑道：“你今天约我来不会只是请我喝咖啡的吧。”

        何朝琼迟疑了下，说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何朝英吃了一惊，怀孕的事除了霍震圜，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何朝琼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知道？”

        何朝琼也没有隐瞒：“昨晚你和霍震圜说话时，芝姐的小儿子宜仔当时也刚好在后花园里。”

        何朝英不禁苦笑：“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姐，我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叫过你了，但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妹，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

        以前小的时候只有在一些重大的节日几房才会聚在一起。

        何朝琼记得当时何朝英当时已经十几岁了，就会带着她们几个小的到处玩，那个时候她就叫何朝英姐姐。

        后来长大的才没有。

        主要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不好，平时往来少，感情自然也就不像其他家庭的姐妹那样深厚。

        但她个人对何朝英还是很有好感的。

        何朝英暖心的笑了笑，随即又轻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心里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何朝琼握住何朝英的手：“那你真的爱霍震圜吗？”

        “你可能不知道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我和他曾拍拖过两年，但当时太年轻了，一冲动就分手了。”

        “等我后悔时，他已经在跟陈琪琪拍拖了。”

        何朝英摇头苦笑，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后来你就知道了，我和萧百成拍拖，然后结婚。”

        “起初我们过得还不错。”

        “但萧百成风流成性，根本就不会被婚姻锁死，即使我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一样在外面玩。”

        说到这里，何朝英低下头，无意识的搅拌着咖啡。

        “离婚后，我去过很多地方，瑞士、伦敦、法国，后来又在美国纽约生活了两年，也是在纽约我遇到了他。”

        “很奇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当年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

        虽然何朝英没有明确回答，但这一番话听在何朝琼耳朵里就是最好的回答，同时心里也有点意外。

        没想到何朝英和霍震圜二十年前就拍过拖。

        她本来还在奇怪怎么何朝英和霍震圜无声无息的就走到一起了，原来是再续二十年前的情缘。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让你就这样跟着霍震圜你愿意吗？”

        何朝琼紧了紧握住何朝英手掌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归宿了。”

        “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流浪。”

        何朝英笑了笑：“我知道你关心我，感情的事就看缘分吧，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吧。”

        “虽然你们没有举办婚礼，稍微有点遗憾，但看得出来你过得挺幸福的，还生了个可爱的宝宝。”

        在何朝琼坐月子时，何朝英曾代表大方到山庄看望过。

        何朝琼笑道：“以前我可是个女权主义的支持者，觉得人生而平等，凭什么有些事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

        “也渴望有一份完美的爱情。”

        “但后来才知道女人终究是女人，那些整天叫嚣着女权主义的人只是没遇到能征服她们的男人而已。”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说到底女人终归是要有一个归宿的，虽然他很花心，但是对我真的很好，让我舍不得离开他。”

        何朝英一脸调侃的看向何朝琼。

        “呵呵，我看得出来，你把幸福都写在脸上，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些话更像是说给我听的。”

        “哪有，你想多了。”

        ………

        和何朝琼分别后，何朝英回到了家里，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就朝洗手间走去，正所谓人有三急。

        把裤子和内裤脱上下坐在坐便器上。

        过了会，她站起来，刚要把内裤拉上，脸色突然一变，只见在内裤裆部有一处清晰的血色痕迹。

        生过一个孩子的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见红这种事很多孕妇都会发生，但她现在才怀孕三个月，这么早就见红可是很危险的。

        想到刚才回来的时候肚子有点难受。

        她不敢迟疑，连忙穿上裤子，拿上手提包就出门了。

        之前何朝英来医院检查都是事先跟医生预约，避开人流，可今天事出紧急，她哪里还顾得了人多不多。

        当她来到医院时，刚好人正多。

        此时她脸上戴着墨镜，脖子上围着围巾且故意拉高了一点，不是熟悉的人一时间还真难以认出来。

        她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医生叫号。

        由于人实在太多，等了快一个小时，前面还有三个人。就在这时，一个惊讶的生意在旁边响起：

        “朝英，你也来做孕检？”

        何朝英转头一看，说话的还个女的，挺面熟的，想了下才想起是以前大学时的一位同校校友。

        旁边跟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她的丈夫。

        这下何朝英尴尬了，她特地做了伪装，加上她离开香港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的。

        谁知道会遇到校友。

        “你好，好久不见了。”尽管心中不情愿，何朝英也只能把墨镜摘下来，起身和对方打招呼。

        不过她却是把对方的名字忘了，毕竟这么多年了。

        而且也不是很熟。

        “是好久不见。”这时道破何朝英身份的女的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冒失了，脸上不禁露出尴尬之色。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有空再聚。”

        说完，女的便拉着丈夫快步走开了，她本来还想着跟何朝琼好好聊聊的，要知道那可是何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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